兩人從早忙到晚,水缸里的水用完又灌滿,等家裡打掃乾淨時已經用了四五缸水。
晚飯過後,時樂燒了好幾壺水,兩人都沐浴洗漱了兩遍才回屋。
*
翌日一早,時樂早早出門往村口去,過年家家戶戶都要磨豆腐,寓意年節過得富富餘余,但是村子裡會做豆腐的只有一家,要是去得晚賣完了就得去鎮上才能買到。
時樂還沒到村口就聽到前頭喧鬧的聲音,他下意識加快了腳步,往前一看,李秀雲家院門大開,裡頭已經有好些人了。
「嫂子,我家今年得要二十塊豆腐。」
「好嘞,晚上你來拿就是。」
「還有我家也要二十塊,若是來得及下午就要。」
……
時樂站在門口等了等,見裡頭的嬸子夫郎們說完也不見出來,還在扯閒話,也不再等,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就往裡走。
叔伯嬸子地叫了一通,才走到李秀雲旁邊,見她在和人說著話,就站在一旁等著。
李秀雲轉頭看見時樂,就笑著問道:「樂哥兒,你家今年要幾塊豆腐?」
時樂盤算了一下,笑著回話:「李嬸兒,若是還夠,也要二十塊豆腐。」
「你們小兩口要這麼多豆腐呢?可吃得完?」
時樂點了點頭,笑著道:「想著做一些滷豆腐,說不定還不夠呢。」
李秀雲朗聲道:「那成,晚上讓朝朗來拿就是,豆腐可不輕,若是你來得拿上竹筐才行。」
時樂從懷裡數了錢遞過去,又和李秀雲道了謝才往外走。
回到家,院門緊閉,時樂進屋也不見顧朝朗的身影,火塘上的火倒是還燃著,估摸是剛出去,他又往裡頭添了兩根柴火。
沒過多久,顧朝朗就從外頭回來了。
時樂抬眸望去,疑惑道:「你這是去做什麼了?」
顧朝朗坐到時樂身邊,才接話道:「往年的年豬都是和伯父家一起買,我一個人要不了多少,今年就不一樣了,我們家買一頭小豬也吃得完,我剛剛去和大伯說了一聲,今年就不和他們一起了。」
時樂拍了下腦門,有些懊惱道:「我都沒想起來這一茬,幸好你記得,不然明日再說就不好了。」
顧朝朗搖搖頭,低聲道:「是我忘記告訴你了。」
時樂也不再糾結這事兒,想了想又問道:「村里買年豬是去鎮上嗎?」
顧朝朗搖搖頭,「村子裡就有屠戶,往年都是在他那兒買,順便讓他殺好再拿回來。」
時樂頷道:「那也還算方便,等明年家裡寬裕了,我們也養兩頭豬,自家的年豬有了,還能賣一頭貼補家用。」
顧朝朗點頭應了,村子裡養豬的不多,都是日子好過的才能養上一頭,往年他一個人,雖說有些積蓄也忙不過來,現在有了時樂,是得好好計劃一下。
第42章修
臘月二十五,除了做豆腐還要糊窗戶,辭舊迎,昨日掃塵就是辭舊的開始,今日換上的窗戶紙,預示來年有的盼頭。
窗戶紙是顧朝朗前幾日去鎮上買的穀皮紙,這是一種粗糙且厚密的韌皮紙,用木棍都很難捅破,紙上還如油紙傘一般浸泡了桐油,遮風擋雨完全不在話下。
吃過午飯,時樂在灶房裡調糊窗戶紙的漿糊。
從面袋子裡舀一小碗白面倒進鍋里,加水攪拌,然後把鍋放到火塘上,繼續攪拌,攪的時候要注意把裡頭的麵疙瘩壓散,等麵糊變得濃稠就可以了。
調好的麵糊倒進大陶碗裡放涼,備著一會兒使用。
顧朝朗則從堂屋開始撕窗戶紙,然後還要揭淨粘在窗戶欞子上的紙屑,這樣粘紙才能粘穩。
這個過程特別費事兒,因為紙屑很小,有的用手指都捏不起來,顧朝朗特地削了一塊竹片,一段削尖,用來鏟紙屑。
買回來的紙是一整張,還得比照著窗欞的大小用剪刀裁齊,最後才是貼窗戶紙。
時樂和顧朝朗站在窗戶對面,時樂手裡拿著一個寬竹片,把漿糊抹到窗欞上,先抹上方的窗欞,抹完退後一步瞧了瞧,沒有哪裡不均勻的地方,轉頭招呼顧朝朗道:「快快快,快把窗戶紙粘上去。」
顧朝朗應了一聲,雙手捏著窗戶紙的兩邊,平平地貼到窗欞上。
時樂一直盯著顧朝朗的手,「等一下,左邊貼歪了,往上一點兒。」
等顧朝朗往上拉了,時樂半眯著眼睛看了看,又接著道:「高了高了,往下一點兒。」
顧朝朗也沒有不耐煩,又順著時樂的話往下挪了一點兒,眼睛盯著窗戶紙,餘光看向時樂,「可正了,還需要挪嗎?」
時樂左右看了,朝顧朝朗點點頭,顧朝朗這才上手把窗戶紙壓緊,方才只是按到漿糊上,得壓上好一會兒才能粘牢。
時樂繼續往左右兩側的窗欞上抹漿糊,一邊抹一邊把窗戶紙按上去,等全部抹完他才退後瞧了瞧,沒有粘歪,時樂滿意地點點頭,這才上前把窗戶紙壓緊,顧朝朗則一直按著上方以防窗戶紙沒粘緊掉下來。
換好堂屋的窗戶,兩人歇了口氣才繼續換側屋和灶房的窗戶紙。
等換好所有的窗戶紙,已經是傍晚了,時樂把換下來的舊窗戶紙放到火塘里燒了,回屋拿了錢遞給顧朝朗,交代道:「今早去李嬸子家訂了二十塊豆腐,你去拿的時候順便把錢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