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细软额微湿,秋水似的眼眸定定看着符纸,全神贯注画着符,但脸色却越苍白,完全失了血色一般。
立在桌案前的身影清瘦,穿着宽松的天云服,身形有些轻晃。
让人不由提心吊胆,担心会不会下一刻倒在地上。
所幸,最后一笔落下。
闻秋时将画好的符纸放在一起,搁笔时,恍惚的视线一黑,周围惊呼声远去。
傍晚时分,揽月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茶馆,座无虚席。
皆在讨论今日符比初赛。
符会大门外,一边弟子身着蓝底白纹,一边弟子身着白底蓝纹,远远望去难以分辨,和谐极了。
但立身在内,便会察觉到连空气都凝固的沉重。
张简简揉了揉酸的腿,嘀咕道“长老还没醒吗话说楚家主不会在里面对我们长老做什么吧。”
他说的声音小,又是调侃似的随口一说,不曾想一下捅穿了马蜂窝。
“放肆休要胡言”
“说什么混账话柏月家主对你们长老做什么可笑我还担心你们长老对我们家主做什么呢”
“再污蔑柏月家主,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楚天麟等人脸色铁青,噼里啪啦的话语砸向张简简及一众天宗弟子。
大门口还有些北域、灵宗的弟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热闹不肯离去。
符会一间厢房外,符老祖气得杵拐杖。
“叫楚家那些老东西过来怎么选的家主,这般无理霸道凭甚不让我等进去,又不是南岭的人,过分过分了”
贾阁主宽慰道“老祖莫急,反正人未醒来,他愿意守着便守着吧。”
符老祖怒不可遏,继续敲打结界。
闻秋时耳边听到咚咚声,睁眼看着陌生的景象,他缓缓坐起身,一枚丹药递到眼前。
闻秋时瞅了眼床边的人,拿过丹药吞了。
一股暖流立即充斥在体内。
就是有点苦。
他皱着眉,正暗中吐舌头,一颗青色圆糖出现在视线中。
闻秋时愣了下。
楚柏月道“你不是怕苦么。”
闻秋时愕然,他小时候被养了一身少爷脾气,入道观后差不多都没了,就剩三怕。
怕高怕疼怕苦。
但他甚少与人说,将这些藏了起来。
“你怎么知”闻秋时话未说完,伸去的手一顿,缓缓收了回来。
“我不是闻郁。”青年正色道。
楚柏月一言不将糖放在他手中,旋即食中两指并拢,轻点在他额头。
闻秋时微睁大眼“作甚。”
“楚家秘术,可辨真假,”楚柏月念了口诀,盯着床榻上的青年缓声道,“告诉我,你真是闻秋时吗”
闻秋时眨了眨眼,额头泛起痒意,他忍住挠动的念头,轻飘飘吐出两字。
“我是。”
竟有这般有趣的法术,可惜秘术不能外传。
闻秋时有心问一句楚家还有没有其他有趣的法术,抬眸一瞧,楚柏月睁大浅眸,里面瞳孔微缩,像看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点在他额头的两指,刹那变得冰冷僵硬。
闻秋时心里叹了声,起身下床道“这回信了么,我真是闻秋时,你认错人了,不过你的眼睛千万别”
室内清越的嗓音一顿。
闻秋时胳膊被拽住,以极大的力道拉了回去,他脚步踉跄,一屁股跌坐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