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幼瑩再?次垂眸,雙手不由自主地攪弄著裙擺,聲音低悶:「我不想同他們吵,我只是。無法做到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去面對他們。」
她說完,馬車內陷入了一陣靜謐。
片刻後,蕭祁墨倏忽說了一句:「對不起。」
卜幼瑩搖頭:「不是你造成的。他們很?早便瞞著我商量婚事?了,從沒想過問我的意見。即使成婚對象不是你,他們也依然會這麼做,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打算,賦予我自主決定婚嫁的權利。」
「我明白。」他垂眸頓了下?,唇角微展,笑容里泛著一絲苦澀,「接受父母沒那麼愛自己?,很?難。」
話落,她不禁抬眼?看向身旁的人。
她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般神情,像是戳中他心裡某個傷口,往日裡的意氣?風發?、運籌帷幄蕩然無存,只露出一個最原始的、未經?任何裝飾的他。
「祁墨哥哥。」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可是陛下?他很?愛你啊,以?往在人前,他總是不吝嗇對你的誇讚。」
在她的記憶里,旁人提起蕭祁墨時,蕭伯父總是大笑幾聲,接著毫不謙虛地誇讚起自己?的兒子,而對於祁頌,卻很?少提及。
因此她一直以?為,蕭祁墨才是被偏愛的那個。
聞言,蕭祁墨抬眸,眼?底的苦澀略重了一分:「你知道秦始皇的兩?個兒子,扶蘇和胡亥嗎?」
她點點頭。
於是他張嘴,正要繼續說什麼,馬車外忽然來稟:「殿下?,小姐,相府到了。」
卜幼瑩怔愣一瞬,心下?又不免緊張起來。
「走吧,我陪著你。」蕭祁墨莞爾,隨即牽過她的手,與?她一同下?了馬車。
卜家夫婦已等在門外迎接,高氏翹以?盼,一見到女兒下?來,便趕忙迎了上去。
「瑩兒,你在宮裡一切可好?飯菜還吃得習慣嗎?睡得如何?」她眼?中含淚,雖與?女兒僅兩?日未見,心中卻已想念得緊。
卜世邕在後面輕咳一聲:「進去再?說。」
高氏反應過來,擦了擦眼?淚,隨後四?人一同走進了相府。
自古女兒家回家,無非都是坐在大堂,聽長?輩們囑咐一些生活瑣事?,再?其樂融融的歡笑一場,用頓午膳,也就完了。
卜家亦是如此,只是其樂融融,卻不一定了。
高氏囑咐自己?的那些事?情,卜幼瑩只當是耳旁風,敷衍回應了幾聲,壓根沒聽進去。
至於卜世邕,他卻沒說什麼,只是與?蕭祁墨談論?了幾句朝堂之事?。
之後便到了用午膳的時辰。
高氏特?地給卜幼瑩盛一碗湯,裡面是各種各樣的中藥熬製而成。
原本她並不知道這些中藥都是什麼,直到高氏用不可明說的語氣?,說這些對女兒家身體?好,她便什麼都明白了。
這是保養身體?好助孕的藥湯。
半刻鐘前,她還能對母親保持好臉色,覺得母親的愛至少比父親多,可現下?,她再?也維持不住正常的情緒,臉色霎時冷了下?去。
成婚之事?不顧自己?意願也就罷了,為何連生子也要如此?
問她一句願不願意就這麼難嗎?
哪怕只是問一句「你們將來打算何時要孩子」,都比現在這樣直接塞給她一碗助孕的藥湯要好。
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在他們眼?里如同任人擺弄的木偶一樣,不存在、也不能存在自我意識。
但儘管如此生氣?,她也並未發?作,只是將湯移到一旁,什麼也沒說。
卜世邕坐在對面瞥了一眼?,驀地淡聲道:「這是你阿娘親自給你熬的,趁熱喝了吧。」
她立時皺起了眉。
正要開口說什麼,一旁的蕭祁墨忽然出聲:「卜伯父,昨日母后已經?請御醫給阿瑩瞧過了,她身體?很?好,您和伯母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說完,他轉頭看向卜幼瑩,在她略微吃驚的眼?神中,露出寵溺的笑容。
他不是不知道那碗湯的意思,只是裝作不知道,如此一來,卜家夫婦便會因為不方便明說而就此作罷。
果然,卜世邕和高氏見二人感情甚篤,想必以?後有大把?的機會,便也不再?擔心,繼續用起午膳。
飯後,卜世邕與?蕭祁墨去了書房下?棋,順便談談政事?。
卜幼瑩便同母親一起回了後宅。
高氏見她臉色不太高興,卻又不願再?提起婚事?使母女嫌隙,便只問道:「瑩兒啊,你和太子殿下?相處得如何?他待你可好?」
卜幼瑩面無表情,語氣?也不冷不淡的:「你們看著他長?大的,他待我如何阿娘不清楚嗎?」
高氏乾笑了兩?聲:「待你好就好。我瞧著那孩子屬實不錯,打小便謙遜有禮,長?大了更是位謙謙君子,想來今後同你成了家,也定會對你極好。」
這種話她已經?聽了數十遍,從前父母也總在她面前誇他,那時她以?為不過是大人之間的客套話罷了,畢竟她那些叔叔伯伯也會在自家孩子面前誇獎她。
可現在想來,原來一切都別有用心。
她不禁蹙起眉,聲音里也裹了幾分不耐:「他那麼好怎麼不見你們當初收他做義子?阿娘,不是你認為荔枝好吃,別人也會認為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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