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笙低着头,看起来像受了很大的委屈,落下两颗泪来。
“怎么,你不愿意?”乔远山问。
“女儿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乔笙抬起头,与乔远山对视着,又迅速低下头来:“嫡母太可怕了,女儿害怕。”
“这就是你不对了,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嫡母,你叫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也知道她的性子,只要你听话些,她也不愿意为难你。”
“真的吗?”乔笙发觉自己装可怜没用,开始直视着乔远山的眼睛:“父亲是真的这么想的吗?”
她的眼神让乔远山一时间有点心虚:“当然是这样。”
“可女儿从未有过忤逆母亲的地方,父亲您自己说,这些年来,女儿可有犯过什么错?惹过什么不是?”
“现在说这些没用,让你嫡母消气儿才要紧。”乔远山不悦道。
看着这样的父亲,乔笙只觉得自己可悲的很。
她望着乔远山,看着这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听他说着和前世差不多的话,做着差不多的事,不保护自己的亲生骨肉,多么熟悉的一个人。
“父亲,女儿一直谨小慎微,在嫡母面前更是小心,不敢招惹她一点,可她要把女儿嫁给邵宏兴啊!”
“那也是你嫡母为你考虑婚事,纵然挑选的人年岁大了点儿,也不至于你记恨她。”乔远山为乔方氏找补道。
“父亲难道不知道,邵宏兴打跑了一个媳妇,还和离了一个媳妇吗?他的事迹是御史言官都参过的,父亲在朝为官不可能不知道,母亲为了高额的聘礼要让女儿嫁给他,这是要让女儿去死啊!”
乔远山被说的哑口无言,叹了口气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了。”
“父亲!”乔笙跪在他面前:“女儿委屈,女儿无妄之灾,被嫡母利用要换取聘礼,男方反悔她又拿我撒气要毁我容貌取我性命,女儿实在可怜,父亲难道要坐视不理吗!”
听她这样质问,乔远山面子上挂不住,从小到大他从未和乔笙交流过这么多句,也正因如此他其实根本不了解乔笙的性格。
被一个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这样怒怼,乔远山很生气想要动手,但一看见乔笙那被打的破烂的脸,他终归是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动手。
“你这姑娘,怎么开始不懂事起来了?我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也不会发生了,听不懂话吗?你嫡母这件事是不对,可你做小辈儿的怎么能挑长辈的错处?甚至你还伤了你嫡母,你是最懂规矩的孩子,这件事既然各有错处又都吃了亏,就当是翻篇了算了。”
乔笙笑了,她早该知道,把希望寄托在乔远山身上,是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好,女儿不再怪她,但女儿不愿意去给她低头认错,还请父亲给女儿一个恩典,让女儿可以不去嫡母院子里请安,每每去她那都被冷眼相待,被欺负被奚落,她还差点杀了女儿,女儿不想那样了。”
“乔笙,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乔远山上前一步,扬手要打,但是手停在半空,威胁的气势很足。
乔笙丝毫不怕,她怕的是乔远山顺着自己,还心疼自己,她怕的是自己还惦记着那份稀薄的父女情。
若是乔远山真的对她毫无顾忌,她也用不着把乔远山当父亲了,未来的复仇路上,乔远山也不过是她的仇人罢了。
看着女儿瞪着自己,乔远山终归是没克制住,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一巴掌打在乔笙脸上。
乔笙笑了,她低头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说了声:“父亲,女儿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完,她起身便走,粥粥心疼的扶着她,看都不愿看乔远山一眼。
瞧着乔笙瘦弱的背影,乔远山有心叫住她安慰,但身为男子身为父亲,他不接受自己和晚辈道歉,所以只眼睁睁的看着乔笙走出去。
明明前世就已经品明白的凉薄亲情,乔笙只恨自己心软,还惦记着自己是乔远山的血脉,可乔远山哪里有把她当成过亲生骨肉。
粥粥边走边抹眼泪:“老爷也不为姑娘做主,这个家是没法儿待下去了…”
“咱们暂时还走不了。”乔笙看向一个方向:“喜秋还在,咱们要是走了,喜秋也就没救了。”
想到苦苦挣扎的喜秋,粥粥哭的更凶了:“这可如何是好,姑娘在这个宅子里讨生活,实在是太辛苦了些,处处小心还被大夫人利用,利用不成便要毁了姑娘,简直是闻所未闻。”
“先回去吧,等会儿王爷回来了,得让他见着人。”
主仆两个回到碧雨阁时,沈烨还没回来,不过陆声等在这儿,一直没走。
看着乔笙被打的红肿的脸,陆声这心里也不好受,愤愤不平道:“早知道我应该再手黑些,让那场火扑都扑不灭!”
“你已经在关键时刻救了我了,这就足够我感激你了,若是火势太大难免会连累其他下人,伤及无辜就不好了。”乔笙说着,为陆声倒了杯茶,双手端过去。
陆声有些紧张的接过茶盏,吹了吹却并没有急着喝:“乔姑娘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一字不差的同王爷讲,让王爷替你做主!”
乔笙笑了:“让王爷替我做主前,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乔姑娘但说无妨。”
“大夫人院子里有许多金银财宝,分别是给乔枫攒的和给乔樱攒的,她院子起火,这些东西没办法好好安置,定是要转移的,你帮我查一查转移到了哪。”
“是,乔姑娘放心!”
知道了乔方氏院里失火的事,翠姨娘带着乔雯赶来慰问,正碰上乔方氏让下人搬箱子。
那几个箱子上,个个都挂着把大锁头,乔雯一眼就看出,这些是乔方氏这么多年攒的好东西。
担心有人惦记,乔方氏想着还是把这些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管好,所以一直放在自己院中,如今院里起火,没有房屋幸免,就连这些箱子都有些破损,一些名贵的字画都被烧毁,心疼的乔方氏直捶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