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煜淮派人去请来的内侍正在路上,但沈煜淮又让人喊他回去,说是不需要了,内侍虽说是一头雾水,但也听话的往回走了。
沈烨打晕了一个四皇子府的婢女,让乔笙换上了婢女的衣裳,再次去找了内侍。
这名内侍是一个五十出头的公公,很得皇上信任,从小就跟在皇上身边伺候,乔笙也是认识他的,在前世她还是宠妃时,竟然会在皇上的宫殿之中见到这位公公的身影。
而且这位公公和她姓氏相同,也是姓乔。
这会儿乔公公打算休息了,宫里跟着出来伺候他的小太监刚要帮他脱衣,就听外头传来了姑娘的声音。
“乔公公,您快去看一看吧,出事了。”
乔公公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四殿下不是说没事了吗?”
乔笙故作焦急的说:“方才是没事了,可平西王闯了进来,这会儿和我们殿下厮打在一块儿了,奴婢们拿不住主意,两边谁也劝不住,乔公公您是宫里出来的,德高望重,好歹劝上一劝,四殿下和平西王都会给您面子的。”
小太监闻言看向乔公公,不知这衣裳是该继续脱,还是给乔公公穿上。
“罢了,我去瞧瞧。”乔公公叹了口气。
出门的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皇上派他来的目的很简单,看住四皇子沈煜淮,不让他惹是生非,同样也盯着些,不能让人借此害了沈煜淮。
至于沈煜淮有没有做祭国礼上人证指控的那些事,皇上心里早有定论了,就是确认了沈煜淮的确做了那些事,才担心他会被人报复灭口。
不让沈煜淮出府邸的门,表面看是调查期间对他的惩罚,实则是对他的保护,让他在这段期间远离朝廷,等风头慢慢过了,他也就平安无事了。
这个节骨眼上,平西王来搅局,让乔公公很不高兴。
自打被派到这府上来,他就再没出去过,因为他必须遵守皇上下的命令,每日早中晚分别要见到四皇子沈煜淮,沈煜淮被禁足多久,他也要跟着被禁足多久,除此以外就是秘密记录下沈煜淮的一些私事。
皇上也捏不准自己这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单纯的争宠?还是对他的皇位有何想法?眼睛往前朝看,弑君弑父的人太多了,他必须要小心每一个儿子,尤其是像沈煜淮这种,没把夺嫡之心放在表面上的人,这种人就像隐藏在暗中的毒蛇,真有进攻的时候会让人防不胜防。
乔公公到这儿的真实目的并不会透露给沈煜淮,但沈煜淮多少能猜到一些,他那位皇上父亲愿意给他收拾这个烂摊子,但不代表他愿意做那个救了蛇却反被蛇咬的农夫,他要知道自己维护的这个儿子究竟维护的值当不值当。
乔笙怕被乔公公记住自己的面容,就在前头为乔公公引路,匆匆的走着,脑袋也低着,时不时回头催促两句:“公公请快两步,事情紧急,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恐怕要出事。”
等乔公公靠近园子边时,还不等看见人,就已经听见了二人打斗的声音,这会儿沈煜淮正在一边解释道:“我现在还需要让你帮我的忙,怎么可能会透露那样的事?这种事说出去,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平西王气的要命,他一脚踹开了那死侍,伸手想去拉扯沈煜淮的衣领,沈煜淮连忙避开,嘴巴依旧不停:“你息怒,如今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对付的人正在对付你,是临王杀了你的儿子,潜入我书房得知这件事并且散播出去的也定然是临王!”
听沈煜淮言语里提到了临王,乔公公放缓了脚步,刚要出声阻止的嘴也跟着闭上了。
看着乔公公上了钩,乔笙也慢慢的退到了阴影之中,迅速换下了婢女的衣裳,回到了沈烨身边。
乔公公是很喜欢临王的,以前他还是个普通的小太监,没熬出头时常常会被其他太监欺负,寒冬腊月的晚上他在院子里边哭边给其他太监搓袜子,那时候他已经快三十岁了,感觉出头遥遥无期,身体的残缺也让他对人生没什么指望。
他给当时还是皇子的皇上送茶时,那时的皇上也在,比他位高权重的公公在他临进门前夺了他端来的茶,还一脚把他踹出去老远,嘲讽的问:“就凭你也想进去伺候?滚远些。”
那时尚且年幼还是个孩童的沈烨路过此地,看见了乔公公被欺压的情形,当即进去把这一切告诉给了皇上,最后那位公公被赶去了掖庭服苦役,而他则被调为了皇上跟前的太监,一做就做了几十年,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他很感谢临王沈烨,像他这种没钱没权没背景的太监,若是没贵人相助,哪怕继续在宫里熬上五十年,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窝囊挨欺负的老太监罢了,是沈烨的仗义执言,让他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
听沈煜淮言语里说起沈烨,他本能的就想偷听一下,若是此事对沈烨不利,他好暗中帮帮沈烨。
乔笙是知道乔公公感激沈烨的,前世她做宠妃的时候,听皇上打趣乔公公,提起过这件事,那时候乔公公笑的很不好意思,说道:“若无临王殿下出手相助,这些年奴才早熬不动了。”
皇上回头笑着瞪他:“怎么着,在朕这儿委屈你了?那你不如去伺候临王吧,省着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乔公公哎呦两声,轻轻打着自己的嘴:“瞧奴才这张嘴,真是该打啊!不过皇上呐,奴才伺候您半辈子了,现在就是让奴才伺候别人,奴才也摸不清人家的脾性呐。再说临王殿下英姿飒爽,常常出去征战,跟随他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年轻小伙子,奴才都上了年纪了,跟着他那不是拖了他后腿吗。”
当时乔笙就了解到,沈烨是一个不错的人,身为皇室子弟,能愿意看见底下人的苦难,并且仗义执言,起码这件事放在现如今的太子等人身上,他们可做不到,甚至会乐意看见太监相斗,如同看猴戏一般,只顾着自己乐呵,不在意别人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