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风四下摸索着,手上突然一凉,顺着一摸,乐呵呵的抱起来递给田若雨,小声道:“给,这是小灰,姐接着。”
田若雨又照着老办法撕了两条布条下来,一一接过给绑住了嘴,又都安抚着摸了摸,见只是哼唧声音并不大这才松一口气。边竖起耳朵听着,怕田如风害怕还小声笑道:“你怎么能认出来的?这乌漆墨黑的,我都看不见你在哪儿。”
一只软软的小手摸过来,田若雨一把拉住,将人搂在了怀里,听到:“小灰最乖了,我不让它叫它就不叫,只有小灰才会舔我玩儿,大花的肚子不鼓,摸起来平平的,小黑的肚子摸起来肉乎乎的。”
田若雨失笑:“这你都知道……”
“什么人!”
还不等她笑完,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大喊,田若雨吓得一个冷颤,忙禁声。
一愣过后待细想一下,田若雨认出正是林清的声音,顿时激动的双手都在颤,可也不敢冒头出去,又担心会不会真的有人来家里了,林清也不知道能不能对付!
一时间各种想法快要挤爆了她的脑袋,却只能咬牙紧紧抱着田如风屏息听着,握紧了手中的匕,不敢做任何动作。
之后偶尔能听到几声碰撞到什么的声音,骡子一直哼哧哼哧叫唤着,鸡窝里那群鸡也时而高鸣一阵,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时间仿佛停止,田若雨听着两人的呼吸声,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头顶突然传来一声慌乱的喊声,叫着两人,田若雨才舒出一口气,唇瓣一抿,眼眶越来越酸,滚烫不知不觉中落了下来,动了动麻的双腿,放开弟弟举着盖子站起身来。
“我们、我们在这儿……”
……
…
林清从镇上回来后,手中还提着一小篮子酸梨,想着小媳妇儿平日里最爱吃这些果子,可今年大灾,家中好久都没见过新鲜的果子了,嘴馋了也只能吃几个晒干的枸杞,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心疼,想着小媳妇儿看到酸梨后的惊喜模样,嘴角翘起就往家里赶。
哪知刚到院子边,就看到院门大敞,这些日子他特意叮嘱过,他不在的时候院门要锁起来,如今一看心下寒意直升,扔了篮子,从腰间取出匕就俯身冲了过去。
院门屋门大开,偷眼往里一瞧,一个穿着破烂衣衫一头乱的大汉正蹲在灶前,满是污泥的手中捧着装满白饭的碗,地上还摆着两盘子菜,正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端看那身形和地上扔着的断剑,林清就知道这大汉绝不是普通人。
一眼扫去没见到田若雨和田如风,眼角不经意瞥见院中有一摊红色的血渍!林清脑袋一懵,头皮直麻,红着眼大喝一声就扑了过去,近身后举起匕刀刀直戳那大汉的要害!
那大汉也不是个简单的,听到声音还不等林清冲过来就抓起断剑蹦了起来摆好了防御的姿势。
一阵让人牙倒的摩擦声响起,大汉竟接住了林清的快攻!
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看着大汉袖口前襟上明显新鲜的血渍,林清眼中痛意更甚,心猛的沉到了底,咬牙怒吼一声,手中的匕不要命的连连挥舞,度之快力度之强,就连那久经沙场的大汉都抵抗的有些吃力!
大汉开始凶神恶煞咆哮了好多话,但别说林清一句都听不懂,就算能听懂他现在也根本听不进去,他满脑子都是田若雨可能已经被害的想法,出手间竟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狠厉和绝望,匕所舞之处都是会一刀致命的所在!
终于又是几个交锋后,那大汉一个不查被林清一刀扎进了脖子,反手挥出的断剑也被林清轻易躲了过去,反而一个狠掰一甩将那断剑甩出老远,见最后的希望也破灭,大汉瞪大不知几天未眠而充血的牛眼,不甘的捂着脖子倒了下去,抽搐半晌再无声息。
怕还有同党在侧,林清忍着心底的不适咬牙抽出匕,警惕的环顾四周,左手则拼命按捺着颤抖的右手,良久不见异样才喘着粗气站起身,握紧匕双目哀伤的走进屋,可屋里哪会有人?
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林清抖着唇瓣低喃着,满是悲伤绝望:“媳妇儿,小风,媳妇儿,你们,在哪儿……”
两个屋子里都没找到人,就连那两口大箱子都被他打开了,直到眼睛瞥见西屋炕边有翻动的痕迹,才冲过去掀开被褥,那个前些日子两人一同准备好的包裹不见了!
林清这才清醒了一些,狠狠闭上眼拼命控制自己回想那天两人说过的话。
“这包裹里放上咱家的家当,万一有个什么事一提就能跑!”小媳妇儿那粉嫩的小脸上洋溢着暖人的笑意,下巴微抬一脸得意。
“姐,我跑得慢,你要不要准备个大点儿的包袱,把我也装进去吧,林大哥力气大,能扛着我跑!”小萝卜有些担忧自己跟不上,大眼睛讨好的眨呀眨。
“傻小子,咱家可没有那么大的包袱皮!放心,姐肯定不会丢下你,跑不掉咱就藏起来,林大哥对后山最熟悉了,反正咱家存了这么多粮食呢,不怕饿着!”
……
…
“对,小、小风不见了,包裹也不见了,小雨肯定带上了包裹,这说明她还有时间逃跑。”
林清睁开眼,喃喃一句后猛地回身冲出家门,却又顿住,这一时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现在仔细看来,就连往常他一回家,就黏在他身边的大花几只狗也没看到,仔细搜了一圈,在灶台旁找到了几只被斩了鸡头的母鸡,鸡血已经凝固。
反身去了院中,蹲身捻起一些混杂着血迹的泥土,不禁欣喜,这不是人血!
彻底冷静下来后,林清又升起了希望,那院中的血不是她们的!可她们会藏到哪儿去?突然想起什么,林清拔腿就往后院跑,边跑边张开嘴就要喊,却被口水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媳妇儿!小风!咳,大花!……”到了地窖前,拿眼一扫,果然看到柴火垛子上的柴都落了下来,还刚好遮住了地窖,眼中光芒一闪,忙蹲身开始扒拉。
当田若雨面带一脸泪痕的顶着盖子钻出来,林清一个大小伙子都要哭了,丢掉手中的匕,颤抖着双手跪在地上一把捞起小媳妇儿就提了上来,紧紧搂在怀中,感受着温热柔软的小身子,紧紧闭上眼觉得心又落回了肚子里,一阵热风吹过,背后一阵凉意。
“林大哥,呜呜,你平安太好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