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死不死,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谁会在你死后,留下解释权。”
柳焱缓缓走下断塔余火之间,肩头的军魂战甲尚未完全熄灭,身后无数死者之影悄然伫立,似在等待主人的下一步。
他本该继续斩向那座中央行政塔,继续清算。
可赌徒仍站在身后,语气淡然,吐出一声似是而非的低语:
“你现在要杀他们,对吗?”
柳焱未答,只是身形一顿。
赌徒却没有追问,而是用近乎自言自语的方式往下说:
“那些人……你心里早已审判。”
“可你想过没有。”
“如果你杀了他们,现在——就在今天,那些入侵的敌人会说什么?”
他抬起头,望向东海方向逐渐浓起的瘴气:
“他们会说——‘本国政府已然瘫痪’,‘中央决策力量失控’,‘以维持秩序为由,需立即封锁港区’。”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至极,却像一条毒蛇钻进心口:
“他们会说,是你造成了‘国家权力真空’。”
“他们会说,你是破坏内政、引外患的元凶。”
“他们甚至会说,‘我们不得不出兵,是为了防止他继续杀人’。”
他忽然轻笑一声,语气带上了讽刺:
“你以为你杀的是他们。”
“可在历史里,你杀的会是——国家本身。”
柳焱缓缓转头,目光仍旧冷冽:
“所以你是想让我放过他们?”
赌徒摇头,露出一抹冷静如死水的微笑:
“不,我不是让你放过谁。”
“我是提醒你——杀一个人,容易。”
“但若你杀完之后,他们的尸体会被他人写进战报,会被外军包装成‘政变证据’,那你杀的,不是罪人。”
“而是,把整个国家——当成战场的前菜。”
他一步步逼近,不带半点敌意,语气如同命运轻启的齿轮:
“你说你要为死者复仇,为人民开路。”
“可你有没有想过:在你清算的那一刻,敌人正在筹备‘接管仪式’?”
“而人民呢?”
他望向港口远处闪烁的避难信号灯:
“他们不会记得你揭露了真相。”
“他们只会看到:你斩断了最后一个护国塔楼。”
他缓缓俯下身来,几乎贴近柳焱耳畔,声音低不可闻,却字字钉入灵魂:
“你想清算,是为了救人。”
“可现在救人,只有一个办法。”
“——先让入侵者滚出去。”
他退后一步,嘴角浮现一丝讥诮:
“想杀高层,你还有时间。”
柳焱眼神一震。
赌徒像补刀般吐出最后一句:
“但如果被敌国利用。那你这一切努力,就不叫革命了。”
“叫,投名状。”
柳焱的身影,在这片破败边界线上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