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庞大而繁冗的组织就应该是这样的。
谢可颂有一瞬间感受到自身意义的消亡,说“好”,咬下一口汤圆,舌尖滚烫的刺痛感又将他带回现实世界。
“哦,有一件事。”展游忽地开腔,“今天晚上跟我吃饭的人,是柏继臣父亲。他给我引荐了几个团队,负责工厂的建筑设计。”
谢可颂:“嗯。”
“虽然他只是个喜欢甜食,总是把孙女挂在嘴上,而且脾气很臭的老头,但眼光一直不错。”展游继续道,“你想不想主导这件事情?要去丹麦出差,但挺好玩的。”
一个新鲜且有趣的项目,按照谢可颂平时的性格,大概会马上答应下来。
这回,谢可颂选择保持沉默。
他坐着,思考了很长时间,异乎寻常的久。展游停下进食,不催不问,耐心地等。
最后,谢可颂试图维持展游对自己的评价,不想再让展游失望,拒绝冒险:“不了吧。”
“ok。”展游不勉强,随口问,“对这个领域不感兴趣?”
“不是。”谢可颂评价自己,“我能力不足,没有经验。”
在展游心里,谢可颂这样说,就真的只是在客观陈述他能力不足的事实。
这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情,因为能力可以被提高。
“那你不用担心,去做吧。”展游专注地看向谢可颂,温和道,“我可以支持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助的吗?”
谢可颂难以启齿:“我……”
“嗯?”展游鼓励道。
“我……”谢可颂嘴唇微动,“我不知道。”
“不知道。”展游紧盯谢可颂,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
谢可颂一直以来都是令人省心的,麻痹了展游的知觉。直到现在,展游才察觉出谢可颂的状态有异。
洞察的目光在脸上徘徊,谢可颂始终拒绝与展游对视。
半晌,展游不再看谢可颂,低头搅动碗里的汤圆。汤匙碰到瓷碗,清脆的敲击声打在谢可颂神经上。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展游淡淡道,“刚刚想了这么久,在想什么?”
谢可颂讲不出半个字。
相顾无言。
餐桌被细碎咀嚼声占满。
汤圆吞咽下肚,展游又等了谢可颂一会儿,见他依旧不打算说话,干脆道,“知道了,我会把这件事情交给别人。”
谢可颂进食的动作停顿。
展游假装没看见,离开餐桌,去水槽洗碗。
“小谢,你过来做的每一件事情,以前都没有接触过。”展游提醒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们每天都在面对最新的东西。”
展游回过头,目光触及谢可颂碗里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汤团,心生不忍,主动缓和气氛。
“好穿吗?”展游问。他见谢可颂看过来,扬起嘴角,抻直自己的文化衫,又指指谢可颂身上的,“挺舒服的吧。”
谢可颂看一眼展游,再低头看看自己,缩了缩身体,让桌子遮住衣服上的花纹,说:“嗯。”
展游拿谢可颂没办法,他暗叹一口,用一种对谢可颂而言比较陌生的语气说:“你可能最近太累了,快点吃完去睡吧。”
说完,展游转身回房,留谢可颂独自坐在餐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