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孝之这些日子对她和柳小娘的特殊照顾,早就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对方过来质问她与徐孝之的关系,不如破釜沉舟,她自己点破理由,既能圆了之前他的优待之处,又能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行个方便。
徐孝之实在猜不透眼前这个小孩年纪的女子,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就算如此,你也不该用这样的法子,若是今日的事传开,你与你娘的名节……”
“名节二字,不过是一道相由心生的枷锁,在意它的人才会被束缚其中,对不在意的人来说,它便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可是……”
“别可是了,徐大人,我只问你一句,你肯不肯帮我?”
“我……这……”
徐孝之面露为难。
给赵予书一些小吃小喝,让柳小娘借着帮他们做饭的机会解开枷锁,这些都是他能掌控好尺度的小恩小惠,而且就算被人发现了,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眼下,赵予书是要以戴罪之身,要他帮她去遮掩行踪,给她制造机会去接触外人,一旦被人发现,落在他身上就是玩忽职守的大罪!上头追究起来,他轻则被罚俸禄,重则丢官罢职。
徐孝之一时间陷入了犹豫。
柳小娘在一旁听了半天两人的对话,也算是把赵予书要做的事给弄明白了。
书儿之所以那样说话,就是为了找个合理的理由脱身,接着还有其他的安排?
柳小娘不禁想到了之前赵予书要她卖掉积攒的所有珠宝的事,那些银子的去向她一直没问过,眼下看来,她好像知道钱都花在哪了。
她的女儿,竟然这样聪慧!不知道怎么从蛛丝马迹里判断出了赵家的祸事,早早地就做好了后续安排!
女儿都这样厉害了,娘怎么能拖后腿?
柳小娘看了看尚在纠结的徐孝之,忽然起身走到他面前,盈盈屈膝一跪。
“徐大人,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书儿之间都有过什么样的渊源,但书儿的秉性我是清楚的,她绝对不是那种冲动莽撞,顾前不顾后的人,眼下她既然说还有其他法子,就求你让她去试上一试吧。”
“若是成了,我们母女两个都会记住您的好,若是不成,或者遇到什么变故,你尽管把一切都推到我身上即可,我绝对不会连累您,所有糟糕的结果,都愿意自己承担!”
徐孝之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不不不,柳夫人,您这样折煞我了,快赶紧起来。”
柳小娘满眼哀求:
“徐大人,书儿的话已经放出去了,今日以后,无论如何我们母女两个的名声都是不成了,注定了日后要饱受冷眼和唾弃,您若是再不帮她,我们母女两个,日后怕是就真的没活路了……”
说着又低下头,长睫垂泪,嘤嘤哭了起来。
赵予书也察觉到了徐孝之的犹豫,正思索着该许出什么样的利益,才能既不暴露自己的真正实力,又能打动他,柳小娘就已经先跪地求人了。
赵予书对此的无措不比徐孝之少:“娘……”
她想让柳小娘起来说话。
徐孝之比她快了一步,重重一叹气,皱眉把地上的柳小娘给薅了起来。
“罢了罢了,谁让我欠了你们的恩情?”徐孝之苦笑一声:
“柳夫人,赵三小姐,今日我豁出去丢官的风险帮你们一回,此次之后,恩怨抵消,两位就莫要再如此为难我了。”
“好!”目的达到,赵予书当机立断,一口应下。
至于日后还会不会用到徐孝之,她可没做出保证。
说不定过段日子,他自己就会迫不及待要上这条贼船呢?
……
郑威带领商队离开京城后,便朝着边北方向继续赶路,他出发的要比赵予书一行人早,但由于商队载着货物,速度就比她们慢了不少。
赵予书一行人随着官差,走的多是方便同行的小道,郑威的商队率领着运输车,走的基本上全是安全性相对较高的官路。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导致了前方官路塌方堵塞无法通行,郑威不得已,为了避雨就近寻找落脚地,两拨人这才碰到了一起。
又恰好之前王大在办差的时候就早与郑威结识过,两人都是热爱交友,豪气干云的汉子,此次故人重逢,双双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