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田的植物生长郁郁葱葱,速度甚至远超周正的预计。
恐怕不用五天,这些种植在仙田内的蔬果就能成熟。
周正和宝生没有耽误多久功夫,两人布设在山上的陷阱也有斩获。
他们按照往常重新下了套子,挑着猎物就下山了。
他叮嘱宝生不要和那些混混发生冲突,真要有事,也别动手,直接喊邻居找大队的人,能够通知到他最好不过。宝生满口称是,两人才分别。
周正从山货里头拣选了两只山鸡,又拿了两斤用草绳扎好的猪肉,都是打城里买的,挑在一处,往何家赶。
“嫂子!”周正见何家柴门没关,何家的小子正在院子里拿糠喂鸡,见到周正在门口,哇哇乱叫地朝着屋里跑,眼见踩了满脚的鸡屎。
何东青的老婆,李卫红也是鸳鸯树村人,和周正打小就认得,周正小时候没少挨她胖揍。
李卫红一把拎起儿子,皱着眉头,骂了两句,拿扫帚柄抽了两下,给小鬼打得哇哇乱叫。
她这才把小孩儿扔地上,原本哇哇叫的小孩儿一站地上和没事人似的,又嘻嘻哈哈地满院子乱跑。
“正子,来都来了,带什么东西啊,回头让你冬青哥见了,又得数落我。”
李卫红可不给何东青兜着,张嘴就抱怨:“这人当个村长官瘾大着呢,成天就做好事,给这给那的,有这闲钱咋不给咱们娘俩。”
周正也有点尴尬,他放下扁担,把东西都递给了李卫红:“嫂子,这我山上打的野货,给小川加个餐,山鸡肉赛飞龙,香得紧。”
“还有两块五花,做红烧贼香。”周正说话间,发现李卫红的儿子小川已经凑到自己腿边。
周正揉了揉这小子的脑瓜,小川哈喇子都快擦周正的裤腿上了。
“红烧肉!红烧肉!娘,我要吃红烧肉。”李卫红脸一黑,一巴掌拍在儿子脑瓜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书都不念,以后给你二叔养鸡去啊?”李卫红骂道。
李卫红见周正还在,也不太好意思接着揍儿子,她捋了捋有点散乱的发丝:“正子你等会儿,我去给你拿酒水,当家的交代了的,我都给拿出来了。”
李卫红做事利索,去屋里折返了一趟,拿了两瓶酒出来,一瓶西凤酒一瓶汾酒,汾酒在当时是比较亲民的好酒,哪怕去县城买也得要个四五块钱才能拿下。
周正接了过来,李卫红叮嘱道:“老汪这人吃软不吃硬,你当初得罪过他,这回可别和他怄气了,他这人嘴毒,但心肠还蛮好的,知道你家困难,都给你媳妇派的容易的活儿。”
李卫红这么一说,周正才知道有这么一出。
他年轻气盛,从前没把老汪放在眼里,那会儿家里安排他去生产队养猪,他说什么都不去。
老汪亲自来家里做他的思想工作,还被他抄棍子打了出去。
两人互相放狠话,搞得两边都没台阶下,周正还给家里的老头子拿藤条狠狠抽了一顿。
也难怪那么多人都反复叮嘱周正不要再当倔牛了。
周正笑了笑,将酒放在竹篓里:“嫂子,你就放心吧,就为了家里通电,他要我磕头我都愿意。”
“又满嘴胡话了。”李卫红摸着儿子的脑瓜。
周正挑起担子,往老汪家里去,才到门口,老汪穿着个破棉袄正蹲在家门口捧着个大海碗,刷刷往嘴里挖饭。
这是老汪的习惯,老汪对生产队很负责,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的,这么多年就没迟到早退过。
多少有点大公无私的味道,反倒是家里经常顾不上,和他儿子闹得也不是很愉快,早早就分了家。
见是周正,他翻了个白眼,身子像是鹌鹑似的往一侧辗转了下。
周正知道他还生自个儿的气,心里虽然嘀咕这大老爷们可真小气。
但想到自己从前也是一个驴脾气,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从兜里掏了掏,他让于音帮着起草了一份报告,吃完中饭顺道带出来了。
“汪队长,我是来交通电申请的。”周正说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老汪早从何东青那儿听说这事儿了,但他对周正印象不好,总觉得这臭小子这回准没什么好脸色,自己干脆也懒得搭理他,一了百了!
可谁知道周正这小子转了性,说话有板有眼的,也没什么脾气,除了说话的时候憋不住笑。
他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他手顿了顿,举起来的筷子最终迟疑了一下还是放回了海碗里头。
他瞥了周正一眼接过申请书,认认真真阅读了起来。
老汪当年还是“扫盲班”的优等生,从前也是连自个儿名字汪大全都不会写的睁眼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