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時趙嬸子家已經十分熱鬧,隔著一段距離就能看到院門口掛著的紅布,隱約還有笑鬧聲傳出來。
院門上貼著紅色的囍字,側邊支了張桌子,顧向晨特地請了村長的兒子來幫忙登記禮單,時樂將手裡的東西遞過去,等登記完才和顧清一起往裡走。
趙嬸子家在村口,院子很大,此時已經支滿了桌子,靠近灶房的一側擺滿了條凳,坐著一群在幫忙洗菜擇菜的婦人夫郎。
顧清眼神好,一下就找到他娘在的地方,拉著時樂過去,兩人就坐在李秋芳身後,默默地幫忙。
像他們這種婚和待嫁的哥兒,正是村里人最喜歡打的對象,兩人沒坐下多大一會兒,已經被打地滿臉通紅,還是李秋芳笑罵了幾句,旁邊打的婦人才停下。
好不容易到午時,李秋芳帶著他們找了張桌子坐下,又招呼幾個年紀相當的哥兒夫郎過來坐了,才去幫忙。
此時顧朝朗他們迎親的已經出了門,娘子家的那個村略有些遠,得走上一個時辰。
飯食過後,時樂和顧清回了趟家,把各自家裡的牲畜雞鴨餵了,等到未時才回到趙嬸子家。
趙嬸子家這次宴席請的是李家村的大廚,聽說手藝也很不錯,現在正在燉骨頭,撲鼻的肉香味勾起了客人的饞蟲。
院子裡支了兩個土灶,一個燉肉煮雞,一個用來燒水和炒菜,灶房裡的則用來蒸飯。
一側洗菜切菜的婦人夫郎們更是忙得熱火朝天,6續有親戚上門,還要和主家一起上前招待,引到位置上坐下,又端上瓜子果子,備好茶水。
像時樂他們這個年紀的哥兒姑娘,在宴席上只會被分到打打下手的活兒,招待主家親戚是不需要他們去的。
他和顧清就像兩個小尾巴一樣跟在李秋芳後面,讓幹什麼幹什麼,被打了也不用說話,只需要低頭微笑。
李秋芳在前頭忙活的同時還會幫他們回話,還能順著人家的話頭把他倆都夸一遍,還會問人家「你說對吧?」,讓人家也誇他們倆一遍。
噼里啪啦。
遠處傳來的鞭炮聲讓院子裡的人一下子沸騰了,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小孩子,已經一窩蜂地跑出去了。
時樂和顧清兩人則跟在人群後來到了院門口,遠遠地看見迎親隊伍過來。
時樂一下就看到了顧朝朗的身影,明明是跟在郎側後方,在他眼裡卻比郎還要亮眼一些。
時樂目光灼灼地盯著他,嘴角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許是時樂的目光太過灼熱,顧朝朗也看見了在人群中的他。
顧朝朗平日裡不大愛笑,此時為了符合迎親的氛圍,硬擠出來一抹笑容掛在臉上。
在看見時樂的剎那,笑意變得真切起來,直入眼底。
兩人眼神交織在一起,良久才各自移開視線。
時樂這才注意到前方郎已經掀開了轎簾,要背娘進門了。
顧清站在旁邊,見他終於回過神來,抑制不住地發出笑聲,也不說話,就是直勾勾地看著時樂,愣是把時樂看臉紅了。
時樂清了清嗓子,平靜道:「我們往後退一些,郎要進來了。」
顧清笑聲更大了幾分,但見他這勉強轉移話題的樣子,也不忍揭穿,跟著往後退了。
兩人突然發現旁邊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時樂仔細聽了,原來是在說娘的嫁妝。
「這娘的嫁妝看著也太單薄了些,也沒聽說她娘家是日子不好過的人家呀。」
「我可是瞧見向晨的聘禮的,單是銀子就十五兩,這年頭哪有給這麼多的,再一看這嫁妝,哎呦……」
時樂微皺了皺眉,旁邊又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是那日洗衣裳遇到的姚春桃。
「這大喜的日子說娘的嫁妝做什麼,我可聽說娘是個秀外慧中的,這小兩口的好日子都在後頭呢。」
時樂驚訝地瞪大了眼,這樣子和那日接觸的差別也太大了些,竟不是那愛嚼舌根的,倒是體貼可親的模樣。
眾人這一頓議論的功夫,人已經到正屋裡開始拜堂了。
禮成,送入洞房。
伴隨著各式各樣的吉利話,郎扶著娘一起往屋裡去,外頭的眾人也開席了。
時樂上回吃席還是吃的自己的,滋味不大記得,只有那種緊張的感覺還記憶猶,今日可要好好吃一頓。
先是席面上都有的八寶飯和甜白酒,雖說滋味有些差別,但整體上都是一樣的。
尤其是八寶飯,最討小孩喜歡,若是小孩多的那桌,大人最多能伸上一筷子,眨眼就沒了。
不過時樂他們這桌沒有小孩,大家都嘗了幾口,時樂吃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再就是正菜,四個葷菜,大碗裝的蘿蔔燉脊骨,清燉雞,蒜苗炒豬肝,一小碗炸酥肉。兩個素菜,分別是白菜燉豆腐,酸辣土豆絲。
負責幫廚的幾個夫郎還拎著一大鍋骨頭湯放在中間,想喝的就自己去盛。
時樂對吃席的喜歡漸漸壓過了和不熟悉的人同桌吃飯的尷尬,開始一邊吃一邊和顧清嘀嘀咕咕說哪個菜好吃。
吃到一半,同桌的哥兒和姑娘們也放開了許多,聊得越發起勁。
夕陽西下,6續有客人和主家告別,時樂和顧清兩人跟著收拾碗筷的人忙活了一陣,最後要洗碗的時候被一個年長的夫郎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