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将吃食拿来一些,我来喂喂。”程念影朝负责喂养狸奴的婆子伸出手。
那婆子本是在外院打杂的,因有这手养狸奴的本事才被召入了内院。又说这狸奴为谁养的呢?不就是为郡王妃养的。
婆子与那些个从皇宫里头出来的宫人不同,她对程念影殷切得很,忙去取了一碟子食物来给程念影。
“用这个,莫脏了主子的手,也省得这畜生不慎咬着了主子。”婆子递上来一只鎏金的巴掌大的夹子。
邹妈妈暗暗皱眉。这婆子有些伶俐,但只伶俐了一半。既是主子要养的东西,哪能叫畜生呢?
邹妈妈朝程念影看去。
程念影倒没有责怪那婆子,只盯着那夹子瞧了两眼,道:“不必。”
随即用手捏了一点碎肉喂到那小猫崽嘴边去。
小猫崽就趴在她裙摆上,拱着脑袋奋力咬,细碎的牙顶在程念影指尖,岂会觉得疼?
程念影抽走手,顺势将猫崽用掌心托起,起身、转头,一气呵成,仿佛不经意地抬眸朝远处望去。
……有人在盯着她。
从方才起。
程念影的眸光逡巡过院墙、墙外栽种的桂树,最后她的目光轻轻一抬,与楼中傅翊的目光撞在了一处。
傅翊平静自若地冲她笑了笑。
他在那里做什么?程念影目光微微闪动,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是那京府尹查出了什么,在那里与他交代个中细节吗?
程念影立即状似急急地往前走了两步,又顿住,然后重新抬头去看傅翊,盯着他,一动也不动。
这便是传递出了信号。
她想来见他。
吴巡站在一旁,正收拾着那只特地摆给皇帝看的空碗,蓦然一瞥,他都不由惊住。
只觉得郡王妃方才急急往前迈那两步,直直往看的人心间撞。
吴巡紧紧扣了扣后槽牙,寻思也许是那日的蜜饯吃糟了!
“这是想见您啊?”吴巡吐出声音。
她今日穿的是淡粉的衣裙,发鬓挽得松松,微笑起来眉眼明媚。叫人不忍拒绝。
“嗯那就让她来吧。”傅翊应声。
吴巡咋舌。虽说是不忍拒绝,但您是真不拒绝啊。
这时候程念影已经揣着猫崽往院落外走了,邹妈妈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匆匆跟上:“怎么了?郡王妃要去哪里?”
程念影回首:“将那碟子吃食带上。”
邹妈妈来不及细问,匆匆从婆子手里拿了跟上去。
程念影出了院子,向前走,绕过郁郁葱葱的桂树,来到了那座楼前。
楼前护卫把守,见她便立即弯腰行了礼。
“郡王是不是在里头?”程念影才出声。
护卫正愁拿什么话来婉拒。
吴巡的声音夹着脚步声一块儿响了起来:“是,郡王命属下来接郡王妃。”
程念影高兴地跟着进了门,引得其他人暗暗对视一眼,心头对郡王妃地位的判断顿时又往上拔了拔。
高楼修筑不易,这座楼却足有六层高,走进去后才发现这里更像是一座佛塔。
每一层都供有佛像。
那佛也塑得高大,俯首低眉时,可怖更多过于仁慈。
程念影步履匆匆,穿过飞扬的经幡,终于再见到了傅翊。
男人今日未簪发,穿的是白色衣袍,半边衣袍上绣有密密的玄色梵文,便将那温文的白牢牢压制了下去。他逆光而坐,一时给人的感觉与那高大佛像无异。
邹妈妈先被慑得本能止住了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