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火折子亮起的那一刻,菘蓝看清了云琛伤痕累累的脸,也看清她衣衫破碎,露出白色的肌肤,伤口全都冒着血。
可因为看见霍乾念安然无恙,云琛便笑了。
一副无畏生死的身体,一个纯粹的像孩子似的笑容。
菘蓝无法形容看到这一幕的震撼。
她好像一瞬间明白了霍乾念那长篇大论里的一种意思。
云琛无论在哪里,在这世界的任何角落,她都能闪闪发光。
就像生命力顽强的野草一样,从不抱怨脚下是贫瘠还是顽石,她永远能扎根活下去。
那一刻,菘蓝不得不承认,云琛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鲜活又蓬勃的人。
那种全力以赴的忠诚与执着,让旁人都觉得感动,更遑论霍乾念。
可让菘蓝奇怪的是,云琛明明像个打了胜仗归来的骄傲将军,却只对着霍乾念浅浅害羞地笑;
而霍乾念明明疯了一般地冲过来,却只是目光含水,定定地望着云琛,什么也不说。
好像只差最后一步,又好像不差这一步。
菘蓝搞不懂这两个人,但二人之间深深的默契却让她突然心生嫉妒。
菘蓝转过身,不再去看。
循着烟火折子,侍卫们和霍帮护卫们匆匆赶来。
有人眼尖,瞥见不远处的树林里有一闪而过的野兽绿眼。
众人这才发现,霍乾念与菘蓝走失的这处地方,竟然是山谷最远、野兽最多的乱石滩,赶忙燃起火把,手忙脚乱地将菘蓝和霍乾念搬上船。
不言被救得早,也随众人一起赶来。
看见最信任熟悉的兄弟,云琛才终于敢晕过去。
“不言哥,我身上疼得厉害,先别动我……”晕倒前的最后一刻,云琛说了这么一句。
不言心疼地背起云琛,立马就摸到她身侧和腹部有凹陷。
趁行船回温泉小屋的空档,云琛攥着衣襟,昏睡了两个多时辰。
所有人都忙着照顾霍乾念和菘蓝,只有不言和小六守在云琛身边。
小六问:
“那菘蓝女官为啥穿着咱少主的衣服?”
不言砸吧砸吧嘴,有点同情地看了昏睡的云琛一眼:
“唉,八成是少主怜香惜玉,把衣服借给菘蓝女官的。你说真寸啊,怎么一跟着公主出游就没好事呢?这下好,少主和菘蓝女官,孤男寡女地待了半天,患难生情,咱少主又借衣服给人家,这下真说不清了……”
“那少主会娶菘蓝女官吗?”
小六刚一问完,就见云琛蹭得睁开了眼睛。
……
回到京都后。
云琛这一遭受伤,又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她倒是清闲了,霍府却被一封封请柬搅得不堪其扰。
云琛这遭勇潜急流冒死救主的事迹,在公主府侍卫们的大力宣传下,已是人尽皆知。
“喂,听说霍帮那护卫在深水急流里往返八十个来回,不仅救了自家主子,还一一救了帮里兄弟和公主侍卫们,实在仁义!”
“听说面对瀑布深潭,那霍帮护卫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头扎进,左手一条鱼,右手一个人,一下就上来了!”
“不不,我听说,那霍帮护卫先是在水中与水蟒缠斗,然后又上岸与黑熊搏斗,身上骨头全都干碎了,杀得只剩最后一口气,才救了主子!”
“当真勇猛!”
“男子汉大丈夫若当如此,真是勇也!快哉!”
“不只呐!我还听说那霍帮护卫男生女相,长得白白净净,活脱脱一副俊俏书生模样呢!”
传言越传越夸张,简直要把云琛吹得如应龙在世一般。
再加上公主府、苏府,还有那几个被救侍卫的府上,全都送来了恩礼。一时间,云琛名声大噪。
因古人有诗云:“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故桃花峪又名玄都峪。
听闻云琛的事迹,某文人大笔一挥,写下“玄都奇勇”四个字。
如今京圈便都称云琛为“玄都护卫”,那名号不是一般的响亮。
一时间,云琛这“玄都护卫”成了京圈护卫的标杆。
对护卫这行来说,敬佩向往者有之,羡慕嫉妒者有之,也有几个鄙夷唾弃的在里面。
而对于京都名流权贵们来说,谁不想拥有这样一名忠贞不二又本领高强的护卫呢?
护卫主子安全都是次要的,若有玄都护卫在旁,光说出去都颇为骄傲,足以彰显主家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