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带着滋滋的电流声,回荡在监管所灼热的空气中。沈河是黑屋监管所的掌权者,也是这里战无不胜的神明,他的声音在平时有多令人惊恐畏惧,此时就多可靠多让人有安全感。幸存的作者们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纷纷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听从广播内容,跟随看守们的指引,有序地跑向操场避难。
眼下情形危急,七杀也顾不上和谢步晚计较太多。他一把将谢步晚从地上拉起来,牵着谢步晚,也跟随人群跑向操场的方向。
可他们刚沿着长廊跑出去没两步,迎面就撞上了带领看守们前来缉拿犯人的沈河。
“谢步晚”沈河将他们二人半道截下,出愤怒的咆哮声,“你又Tm在搞什么鬼?!”
他曾经以为,黑屋监管所里最疯最难搞的文本犯就是七杀,谢步晚只是七杀万千崇拜者之一,不足为道,根本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
哪曾想谢步晚恍惚的时候还算正常,一旦他精神起来,竟然比七杀还要癫狂。
就他入狱这几天,搞出来的几场动静,已经比七杀在这里呆这么多年造过的孽,加起来还要严重了!
“把他们都带走,押去操场!现在救火为重。”沈河虽然气得头都快要爆炸掉,还是强压怒火,对自己身后的看守们说道,“等救完火,再回来一一算账!”
沈河说罢,拂袖而去。他身后的姬气沈河、仁功沈河一拥而上,将七杀和谢步晚押住,送往操场。
谢步晚只是不断出快活的笑声,一句辩解也不说,没有任何反抗,任由他们将自己双手反绑起来,押去操场。
沈河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在他的带领下,黑屋监管所的看守们全军出击,井然有序,分批前往各处爆炸点控制火势。十来分钟之后,黑屋监管所内几处最严重的火势终于都被控制住,只剩滚滚浓烟冲向天际,散出刺鼻的臭味。
操场上人声鼎沸,到处是劫后余生的感慨声。吵吵闹闹了一阵子,忽然安静下来,作者们自让出一条道路,一人带着一众看守,从人群中大步流星地走过。
原来是沈河控制完火情,匆匆赶回来了。
他的脸被火场中的浓烟熏得黑如锅底,头都被撩成了卷毛,眉毛甚至正在灼灼燃烧。他目标明确,大步走到谢步晚面前,便开始破口大骂:“你小子老实交代,到底是用什么东西引爆黑屋的?爆炸现场竟然没有找到任何易燃易爆有毒危险物品!”
谢步晚沉着一笑,说:“是人们心中的自由之火!”
“少废话,”沈河眉头拧起,两条眉毛烧成一排,“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沈所长,”谢步晚忽然答非所问道,“你难道就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么?”
沈河一怔:“什么?”
谢步晚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他便觉得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别扭劲儿。火势的控制来得太过轻易,人群的疏散和转移也快得不自然,一切顺利得几乎称得上是诡异。
他感觉背后阵阵凉,彷佛正在落入某个精心编制的圈套。
“沈河所长,我之前一直在想,黑屋监管所的出口到底在什么地方。”谢步晚自顾自地说道,“然而东西南北四方,无论往哪边走,都无法翻越这座监管所的围墙。就算是易封老师看守的出口,我没有出去过,不能断言那里到底是不是能离开黑屋监管所的信道,但我凭直觉猜测那里通往的也应该不是一个正常的地方……”
“于是我想,黑屋监管所,是不是一个根本就不能从内部找到出口的地方?”
“既然无法从内部找到出口,那有没有一种可能,黑屋监管所的外面,根本就无法用常规的方法抵达呢?”
沈河听得遍体生寒,不祥的预感越强烈:“谢步晚,你在说什么?”
谢步晚说:“我想说的是,解决不了问题,我可以解决问题本身。既然找不到出口,那只要黑屋监管所不复存在,我不就不用查找出口了?”
沈河:“……!”
“话又说回来了,沈所长。你既然认为爆炸是我做的,为什么不想想,我在黑屋监管所里四处引爆是为了什么?下一步要干的是什么呢?”谢步晚朝他释然一笑,“黑屋监管所只有操场这一处露天地点,足够大,足够容纳所有被监管的作者……一旦黑屋中生了不可控制的灾情,例如火灾地震或者意外袭击,所有的人都会被转移到这里来紧急避险。”
“可是你不觉得,这里同样也特别适合一网打尽么?”
沈河震怒道:“谢步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决策出现了致命的错误。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圈套,他被谢步晚牵着鼻子走,一步步引入对方早已准备好的陷阱中。
可是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已经晚了。
谢步晚仰天狂笑。在他苍劲有力的笑声中,一声轰然巨响,在操场地下炸开。
“沈河所长,正确答案就是,我把整座操场都改造成巨型射台了!”谢步晚爽朗的笑声在半空中回荡,“来吧,沈河所长,让你见识一下我们创作者真正的自由!”
一场规模恐怖的巨大爆炸,正生在操场正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