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住在房子里,有人敲门,我不知道是谁,找我有什么事情。
六个人住在房子里,有人敲门,我更不知道是谁,六个人呀,找谁都有可能,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进入二月的一天夜里。
大概是在凌晨两点的时候,敲门的人说,开门。
郭文学是我们的老大,老大当然有权话,他大声地问,谁啊?
敲门的人说,系里的,找个人。
郭文学去开门的时候,王留成从床上坐了起来,并且开始穿衣服。
难道王留成知道来的人是找他吗?
敲门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四个人,他们闪进宿舍后有一个叫了一声,王留成!
我觉得来者不善,就也坐起来穿衣服。
老大郭文学问,你们什么人,想干什么!
另一个人说,哥们儿,你睡你的觉,我们找他不会伤害他,想给他谈点私事。
我这时已经下了床,蔡亚也在穿衣服,亓刚前天和郭文学换了床铺,他如今躺在我的下铺一动不动,他睡着了吗?
还有戎国富,他也没有动静。
后来我知道,他们都被吓着了。
来的人有一个大喊,别让他跑了!
很快,郭文学就跑到外面去了,而被逮住的,是王留成。
度之快令我吃惊,耳边很快响起拳头揍在脸上的声音,有点像打夯。
有一个说话慢腾腾的人站在一边没有动手,他说,问问他都是和曾再苗胡说了些什么,让他长点记性。
白天的时候郭文学喝过几瓶啤酒,瓶子还没有送到小卖部,东北的蔡亚已经去桌子下面摸了,但我先摸到了,我猛然对着水泥地摔烂瓶子,向打得最凶的那人冲去。
说话慢腾腾的那个人突然飞快地指挥他的弟兄,赶紧躲开!
但他们只躲开了两个,另一个刚一回头,我的烂瓶子就上了他的脸,手里觉得很舒服的被东西阻拦了一下,知道中了。
那人捂住脸往外跑,另外的三个已经抢先跑出去了。
王留成也摸到了酒瓶子,加上蔡亚,我们三个一起追出了楼,追到了漆黑的胡同口,但他们四个已经不知去向。
回到屋子里点上蜡烛,我看见王留成的一只眼睛已经青了,另一只也青了,都肿了起来,嘴边的血放着光芒。
他咧嘴笑的时候,我现他下面靠左的一颗牙齿没了。
我说,你的牙被打掉一颗。
王留成说,谢谢你们俩。
这时郭文学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很细的棍。
我说,等你回来,人都被人解决了。
王留成说,小爬,不要这么说。
亓刚和戎国富也过来看王留成的伤势,亓刚给他打来了水,戎国富帮着湿毛巾。
蔡亚已经睡着了。
王留成一边用毛巾小心地擦脸,一边说,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
我问,他们说的曾再苗是谁?
王留成说,就是我给你说的,98级管理系的自费生。
我问,她在哪里住?
王留成说,就在我们对面的楼上。
我笑着说,她很漂亮吗?
王留成说,挺性感。
天亮以后,我起床不睡了。正好是星期日。
我对王留成说,你说的没错,他们可能还会来找茬,而且比上次情节严重,哥,当兄弟的不会只帮一时,我试着给你摆平。
王留成说,我已经通知了省城的哥们儿,他们下午就来。
我说,赶紧打电话,别让他们来了,用不了那么多人,你自己出门小心就是。
王留成看着我说,你等着,他们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们的。
我说,退一步海阔天空,别想那么多。
我在对面楼里的传达室找到了曾再苗寝室的电话。
我很快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很柔软,很亲切。
我说,我是王留成的朋友,他也许冒犯了你,我向你表示万分的歉意。
曾再苗说,也没什么,他只是给我开了几句过激的玩笑而已,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