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皇室子弟,虽然也身居高位,可这种无力感还是侵袭着他,让他觉得痛苦。
他打了多年的仗,杀了数不清的人,但他有自己的底线,那便是坚决不动老百姓。从前有手下的兵对俘虏起了色心,害的那姑娘触柱而亡,沈烨见了十分生气,把那恶徒倒吊着挂起来,施了鞭刑后放血而亡,不仅给那姑娘的亡魂一个交代,也算是杀鸡儆猴,给了所有人一个教训。
所以当他面对沈煜淮这种作为,他是十分不满的,若沈煜淮只是他手下的兵,他当然可以从重处理,让别人知道磋磨无辜百姓不会有好下场。然而沈煜淮是个皇子,他有着世上最尊贵的血统,仅凭这一点,这些老百姓就算是白死了。
纵然沈烨心里头生气,嫉恶如仇,那也只能把这口气忍下去,凭他一身本事还手握军功,把他视为眼中钉的人数不胜数,谁在皇上面前挑拨几句,都够他喝一壶了。
“王爷不必为此忧心,或是不甘,若没有你的帮忙,他们别说讨伐四皇子,便是活命都难,哪里有把真相说出来的那天?你救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让他们有饱饭吃有衣裳穿,让他们敢张开嘴诉说冤屈,我想他们已经很感激你了。同样的,我也感激你,这件事由我来做一定不会比王爷你做的好,你为我们做的事,大家伙儿都看在眼里。”
听乔笙这么宽慰着,沈烨勉强笑了笑:“这话的确能让我舒心一些。”
“等事情彻底结束,就把豆羹还给我吧,他回老家也没地方去,不如在我这儿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那倒是行,只是怕四皇子报复他,会连累到你。”沈烨担心道。
“让他回去,他会被后娘欺负,四皇子要是想报复,他的命铁定保不住,不如就在京城里,他的眼皮子底下,他反倒是不能动手了。”
“成,那就让豆羹回你这儿来,都是姑娘家到底不安全,有些事做起来也不方便,豆羹在这儿也合适。”沈烨抬头看向了平西王府所在的方向:“在老四的事给出结果前,你要当心的是平西王府。”
“廖远升这些年害死的人可不少,他如今死了是死有余辜,至于平西王府,能养出这样品行的人,可见他们一家子有多不讲道理。我会当心的,王爷当心就是,既然已经知道他们不是善类,当然要尽可能的保护好自己。”
找了一宿孩子的平西王疲惫的回到家中,看他又空着手回来,廖夫人近乎崩溃。
她质问道:“你有没有去笙记搜?”
“搜了,人不在。”
“不可能!”廖夫人边说边比划着:“这京城就这么大,他还能躲到哪去?他成了如今这个样子,都是那个姓乔的贱人害的,他定是在笙记躲着呢。”
“你休要再无理取闹,笙记就那么大点,我带着二十个下人过去搜,院里几乎都要被站满了,藏没藏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人不在笙记,你也不准去笙记闹。”
“你自己窝囊废,搜不出人来,还不准我去?”廖夫人气的发狂:“那你告诉我,我好好的儿子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他这么大的人了,又是个男子,就是出去闲逛几天也是正常的,不至于你这般紧张,你冷静些,别让下人看笑话。”
听平西王这么说,廖夫人生气的很,一下下捶打着平西王:“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让他禁足,他至于偷偷逃出去吗?要是遇见什么危险可如何是好!他是我生下的,是我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去的肉,你当然不如我疼他不如我担心他!”
“我是他父亲,我怎么不担心他?平时他出去三五日不回来,你也没这样紧张过,没准儿他就是出去散散心,疏散了心肠自然就回来了。”
“他被你这个父亲伤透了心,要是他寻了什么短见可如何是好?而且他平时出去,就算不回来也会差下人告诉我,要些银票花,这回却一点声响也没有,我能不担心吗。”廖夫人捂着脸哭:“你快去把我的升儿找回来!”
平西王被她哭的闹心:“哭哭哭就知道哭!我也累了一整天了,今日连朝都没上,还不许我休息一会儿?慈母多败儿,升儿这个样子,就是让你惯出来的毛病!你且回去自己消停消停,明日我再去找,光哭有什么用?哭能把儿子哭回来?”
廖夫人崩溃的瘫坐在地上,看着平西王走远,身边的婆子想要扶起她,却被她甩开了胳膊:“回我娘家寻人,全成找升儿,若是京城搜不到,就去京外搜,务必要把人找到。”
母子连心,她现在心里十分不安,总觉得这样下去儿子要出什么事。
婆子叹了口气,说道:“夫人,您忘了,您和娘家是断了往来的。您侄女来咱们王府做客,公子与她动手动脚,吓的她成宿睡不好觉,您又不肯让公子去道歉,您娘家便说以后没您这个女儿,也没公子这个外孙了。”
“废什么话?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升儿的身上也有他们的血脉,他们敢不管!若是不把升儿寻回来,这平西王府也好,我娘家也罢,谁也别想消停。”
婆子无奈,轻轻的摇了摇头,但最终还是去了廖夫人的娘家。
天蒙蒙亮,平西王便出去上朝了,他没有休息好,眼下乌青很重,想着儿子虽不见了,公事却不能落下,只能撑着精神。
等他上完朝出来时,正碰见东宁侯也在往外面走,就将人拦住询问。
“于兄。”平西王语气客气道:“您也知道,我这儿子是个不省心的,不听管教,不过是让他禁足几日,便闹了脾气逃出了家里,现在也没找到人。家里老母亲和没出息的婆娘急的成宿睡不着。”
东宁侯留意着平西王的神色,说道:“哎呦,可看出来你糟心了,这也是没睡好,脸色差的很!”
平西王叹气道:“他的确是犯了错,我平时常年在外,不常回来,对他疏于管教,才养成他这样个性子,你也是做父亲的,一定也明白,儿子就算不听话不成器,那也是亲生骨肉,怎么都得好好养着。”
“同为父亲,我很理解,若是我家那不成器的也闹这一场,我定也如你一般,满京城寻他的。”
“所以我想问问于兄,那不孝子有没有去你府上?”